鹹通末年,張珽從徐地到長安去,走到一個菜園東邊,當時他正在一棵大樹下。

不一會兒,有三個書生相繼而來,圍坐在一起,張珽就問他們各叫什麼名字。

一個說:「我是李特。」一個說:「我是王象之。」

第三個說:「我是黃真。」

三個人都說:「我們三人都從汴水而來,想要游一遊龍門山。」於是四人一起閒聊。那王象之說:「我去年游龍門山,從這經過,路北一二里的地方,有一個男青年,也是讀書人,讓我在他家住過兩宿才回去。

你們可以和我一塊去謁見他。」張珽就和他們一塊去。

走到路北一二里的地方,果然看到一處宅院,很荒涼。敲門之後,有一個穿書生衣服的男青年從裡走出,他見了王象之很高興,問王象之道:「那三人是誰?」

王象之說:「這個是張珽秀才,那兩個是李特和黃真,是我同鄉的書生。」

那青年就把他們都請進屋,設酒宴招待。屋裡的擺設都很破舊。那青年對王象之說:「黃家弟兄快長大了。」

王象之說:「如果皇上有好生之德,恪守帝王之道,關心天下的百姓,即使那幾個姓黃的長大了又能怎樣呢?」黃真急忙站起來說:「今天這麼好的相聚,正可盡歡,各位為什麼多管別人家的閒事,波及到我的子孫呢?」

張珽的性情一向剛毅,於是就懷疑他們都不是人,就問道:「我偶然與你們幾個在一樹下相遇,你們又領我來到這裡,剛才聽到你們的高論,我實在是懷疑。黃家弟兄到底是誰?你們幾個是不是人呢?我向來膽大不怕事,只管照實說吧!」

王象之笑著說:「姓黃的他們弟兄三人將要作亂於東夏。

我們三個都是精怪。穿書生衣服的青年是個鬼。」

張珽就問道:「是什麼東西變成的精?是什麼鬼?」

王象之說:「我是玉精,黃真是金精,李特是枯樹精,穿書生服的青年就是二十年前死的秀才鄭適。我以前在這裡自己變化成精,去年又遇見鄭適,今天來拜訪他。

你是活著的人,應該怕我們。既然你不怕,所以我們暫且從容相處也就行了。」

張珽又問道:「鄭秀才既然與我同是秀才科,為什麼不說話呢?」

鄭適說:「我正好想好了一首詩,贈給你。」詩是這樣寫的:「昔為吟風嘯月人,今是吟風嘯月身。塚壞路邊吟嘯罷,安知今日又勞神!」

張珽讀詩之後很是悲愴,歎道:「人死了之後,反而不如物體,物體還能化成精靈,而人不能再復化。」

王象之等三人,都聽到了這感歎,憤怒地走了出去。鄭適也不再久留。

張珽也就拂袖而去。

等他走到門外回頭再看,看到的是一個殘破的墳墓。

於是他追趕那三個精怪,用他佩帶的寶劍砍殺他們。

金精玉精都中劍倒斃,只有枯樹精跑得快。

追殺不到,於是只好返回,回來後看見一條舊玉帶和一個金盃在路邊。

張珽拾得玉帶和金盃,到長安去賣,與其它金玉沒有絲毫不同。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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